第34节

作品:《伐魔录精校版

而发问,没想到这一转念竟也被嵇蕤一眼看破。

  嵇蕤似是知道池棠心内所想,忙拱手道:“池兄勿怪,不是我有意窥伺池兄心事,而是池兄身具妖气,便如磁石一般,自然会令另有妖气者有亲近之意,也更容易接触到一些妖异之事。因此我这才问池兄,可知些详情否?”

  池棠这才恍然,同时将嵇蕤这话琢磨了几遍,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正是想起了那日阎管事和自己所说的关于翠姑的故事,若这故事是真,以那种怪风卷人的行为来看,必是妖魔所为,而翠姑既被妖魔所辱,只怕也和自己耳下那创口一般,身上也留有了妖气。其实那翠姑对自己似乎甚有好感,池棠不是察觉不出,但一来自己是没这心思,二来翠姑毕竟已嫁夫生子,自己也一直就没多想了。现在听了嵇蕤这话,倒觉得可能正是因为自己身上的妖气,才导致本身也身具妖气的翠姑心生亲近,难怪阎管事说翠姑对自己有那么些意思呢。池棠本担心翠姑若真有妖气而被斩魔士除灭,便出言发问,而现在看来,翠姑并没有为恶,当无性命之忧。

  池棠犹豫片刻道:“倒是有些怪诞传闻,池某也说不真,这事老夫人应该知晓,待有机会问问此庄上老夫人,或可清楚曲折。”他毕竟是听阎管事的转述,只怕还有些不尽不实之处,因此不敢就下定论。

  薛漾听了半天,又想发问,忽然屋门一开,前番退出的几个侍女又款款走了进来。

  这三大高手顿时不约而同的将身子一直,正襟坐好,薛漾好像还颇为紧张的盯着几个侍女的动作,惟恐她们又过来有什么亲近的举动。

  几个侍女上前替他们斟满杯中酒,而后恭恭敬敬的跪坐于廊下,嵇蕤薛漾还在诧异,屋外脚步声急促,人还未到,声音已经传来:“三位大侠,董某琐务缠身,相伴来迟,还请恕罪。”正是董家二公子董琥。

  池棠和嵇蕤薛漾离座起身,拱手为礼,董琥已经迈步而入,躬身作揖,礼节甚恭。池棠顺眼望下屋外,只见天色已昏暗下来,不禁一奇,这在屋内一番畅谈,不知不觉中竟从早间直至日暮时分。

  “三位大侠,快快入座。”董琥延手肃客,待三人坐好才在下首自己坐下。

  “怎么酒菜未曾动?嗯?嵇薛二位大侠衣衫未换?你们怎么服侍的?”看到屋内情形,董琥脸一板,呵斥廊下跪坐的几个侍女。

  “不干她们事,几位姑娘服侍甚好,实是我等本门服色,不可轻换,况且早间厮杀疲累,腹中不饥,因此不过略饮了些酒水,倒不曾用饭了。”嵇蕤出言为几个侍女分说。

  董琥一迭声道:“唉,失礼失礼,今日盗寇此来,幸赖三位大侠力救得保,琥却还有一堆杂务处理,这不,刚刚得以脱身,便赶紧来相陪三位大侠。”

  “公子客气了。”三人忙逊谢,池棠注意到董琥此时已重新梳洗了一番,髻发齐整,衣袍华丽,脸上又敷了粉,衣袖满是熏香的味道。

  董琥又和三人寒暄了好一会,看看天色,才道:“家母感三位恩德,已在内宅排下家宴,要琥特来相请,还请同往内宅一并用膳,一是谢三位相救之恩,二是家母欲一瞻三位大侠英雄尊范,还请三位万勿推辞。”

  路夫人亲自在内宅家宴宴请,这是极高的礼遇了,池棠几人推辞了一番,终在董琥的盛意邀请下同意了。

  起身出发时,池棠看了看架上的长剑,这虽是他从柏尚处临时所夺,倒也颇为趁手,想到以后自己准备修习除魔斩妖之术,没有兵刃可不行,因此略一犹豫,还是将长剑取在手中,董琥见这情形,忙叫侍女接过剑来,对池棠笑道:“大侠天兵,惜无剑鞘,待琥为大侠制一剑鞘,到时一并奉上。”

  “哦,这不是池某本身兵刃,却是今日从那盗寇内应处所得,哦,就是那位柏公子的,公子怎么忘了?”

  “我说怎么看着这般眼熟,原来是他的剑。”董琥说道,看向池棠,忽然一笑:“池大侠若是喜欢此剑,便转送池大侠便是。”

  池棠也没多想,拱手道:“那可多谢公子了。”

  董琥当下在头前肃客带路,三人于后相随,两边还有一众侍女陪同,径曲廊折,穿厅入堂,直往内宅而去。

  内宅屋檐上忽然闪过一道青绿色怪风,在屋顶处渐渐汇聚成一个人形,竟是一个着紧身衣襟的窈窕女子,此时天色将晚,日暮昏沉,自然没有人会发现这屋檐一角上突然出现的人影。

  那女子蹲下身,目视池棠背影,点了点头,目中碧绿色光芒一闪,人影一晃,消失无踪。

  嵇蕤忽然停步,似有所感的向两边张望了几下。

  “嵇大侠怎么了?这边请。”看到嵇蕤停下脚步,董琥忙又相邀。

  “哦,没什么,公子请。”嵇蕤并没有发现异状,举步复行,身边的薛漾则对着半空吸了吸鼻子。

  ……

  内宅灯火通明,案席铺陈,满厅丝竹悠扬之音。

  池棠和嵇蕤、薛漾各坐案旁,身边侍女不住斟酒,董琥大有兴致,频频劝酒,飞觥献斝,舞乐大鸣,酒宴的气氛相当热烈。三小姐董瑶亦是坐在董琥席案旁,只是似乎别有心事,在随母亲和哥哥拜谢了三人相救之恩后,便抑郁着脸,一声不发。池棠看她眼圈红红的,心里也有些诧异,只道是日间受到惊吓所致。

  管家周义在厅前主持张罗,他日间被逼领祁山盗去仓廪提粮,先是路上刻意拖延时间,等到了地方又迟迟挨挨的推三阻四,待看到院中狼烟起时,又极为机警的钻入粮仓地窖,令盗匪加害不得。最终颗粒粮米不失,盗寇劫掠未逞,也算是立下大功一件,此际张罗家宴,更是精神大作,浑没受白天盗匪滋扰的影响。

  路夫人居于主位,和蔼的看着池棠等三人,面上现出微笑,若不是这三人奋力相抗盗匪,还不知道今日这阖府人众将遭受何等的苦难,她自然感激之极。

  董琥趁酒酣耳热之时,又提出要三人就此留在董府长住,嵇蕤薛漾连连摆手,一再致歉,只说这几日还有要事,不可久留。池棠是存了心要和他们去学除魔之术的了,因此也没有答应。

  董琥劝说了半天,恳切之情溢于言表,他曾随父亲见过当朝大司马府中的剑客门人,大司马权倾朝野,府中豢养的门客皆是武艺卓绝之士,犹以十三名剑客最为了得,而这十三名剑客之中又有三大高手更具盛名。所谓“大司马府十三剑,惊隼残枭媚羽雁。”大司马府中这十三位剑客都以禽类为名,驭雷惊隼、残目鬼枭和媚羽孤雁正是这三大高手的绰号。残目鬼枭和媚羽孤雁董琥倒不曾见,但驭雷惊隼韩离当时正随侍在大司马身边,周身散发出的气势令董琥记忆犹新。听说这韩离也是武林中双绝五士中的人物,不知怎么的,竟给大司马网罗于门下,董琥当时震惊之余,也是极为羡慕。

  不过今日见了池棠三人的身手,以这三人武艺之强,即便是和大司马府的三大高手比起来,怕也是未遑多让,他本想这三人留与府内,不仅能偿好武之愿,同时也能做个结好权贵的资本。不想这三人终究还是不愿留下,父亲回来,不知又要怎样的失望了。

  还是路夫人为三人解了围:“琥儿,这些侠士各有担当,此事不可相强。今日能得这几位侠士相助,解了我董家覆厄之危,已是难得的福泽了,但尽了我们拳拳相报之情,怎可这般一意相强?”

  池棠忙出言示谢:“公子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