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节

作品:《武林画卷精校版

鸣魅影刀,鬼鸣是刀,魅影指人。可是就算是她也斩不出这般可怖的刀鸣!

  梅刃甜收剑护身,一个侧翻,大呼提醒道:“小……”

  一字出口,杀刀便来。

  轮旋的九环鬼头刀划出一个美妙的弧线,飞兜过魏魁斗的腰畔,凶恶绞进梅刃甜、袁何氏联击的圈子。两把红缨剑几乎同时迸裂断碎,提前预警的梅刃甜肩头标起一道血线,袁何氏则表情惊愕,她的小半个右臂与断剑一齐在空中飞舞,白衣被涌溅的鲜血喷个赤红。

  鸣叫的九环鬼头刀闪掠进塔门,撞上倒影塔,锵然弹上半空,旋个不休。

  魏魁斗也是心头寒悸,但是他的黑脸瞬时就扯出一个狞笑,大步抢上前去,一拳轰向袁何氏的心口。

  袁何氏伤重失血,老迈的体质便有些撑不住,打着虚晃,这一拳眼看躲不过去。袁何氏身边的梅刃甜尚有战力,她岂能叫魏魁斗如愿,梅刃甜执半截红缨剑直搠魏魁斗下阴。

  横练功夫的修炼过程辛苦、痛苦、枯燥,但是此功的回报与付出绝对成正比,横练若到了极处,几无弱点。不过下阴仍是人体特殊之处,即使能抗得住,也没有人愿意用它来抗。何况对方这一击,含怒而发,是否抗得住都是个问题。

  魏魁斗腾空而起,避过剑袭,漫天的拳影似厄运一般降临,把袁何氏与梅刃甜一并罩住。他知道这一刀必是宫无上之助,若还拿不下梅刃甜、袁何氏的话,那他今后就别想在大罗教混出名堂了。在魏魁斗的全力进逼下,梅刃甜与袁何氏左支右绌,特别是袁何氏,老妪情况危急,即使梅刃甜多次救险,袁何氏也撑不住了。

  三清三世洞察整个战局,此时十二分的留意,倘使萧温菊妄图援助梅刃甜、袁何氏,那么不付出点代价是不行的。

  萧温菊依旧不慌不忙的游斗着,脸上看不出一点焦急。三清三世联手之后,萧温菊便不与敌争锋,他占着及时雨之利,见招拆招,拆不了就让。这种消极战法无疑是正确的选择,五十招内,三清三世或许还握有主动权,五十招之外,及时雨的压制力就会愈发体现,一直处于消耗状态的三清三世的战力将进一步大打折扣。

  只是不等三清三世减损,袁何氏那边已经撑不住了。

  这时,靠着壁垒酣眠的青年醒狮一样抖了抖头,打个哈欠,飘了起来。

  飘,好似棉絮。

  萧衍这一飘就落到了魏魁斗的身边,青年的眼睛尚是闭合的,宛似仍在梦中。

  眼未开,刀已出鞘。

  刀光细细碎碎、潺潺盈盈、朦朦胧胧、迷迷离离,潋滟如织的染向魏魁斗。

  魏魁斗大喝一声,果断放弃趁势击杀袁何氏的念头,迎着萧衍的刀光便是一记缩地成寸拳。

  魏魁斗的拳头狂暴的砸在了刀光的中心。

  刀光如梦,这一拳就欲碎梦。而萧衍合着眼睛,刀光的帷幕漾而不散,颤而不破。

  人是梦中人,刀是梦中刀。

  大梦未觉的人,梦中无人的刀。

  刀光在,梦不醒。

  场外的方猎无看着梦中人萧衍,惋惜道:“好刀法,恨不能与其交手。”

  “方少侠有伤在身,安心静养,且看老夫手段。”宫无上柔声说着,侧面向缘尽缘错点头示意。缘尽缘错则颔首相回。默契达成,宫无上居首,缘尽缘错押后,三人径向及时雨走去。

  望着三人的背影,方猎无情不自禁的抿了抿嘴唇。金月游则巍然不动,只是他看向远处的眼睛微微眯起。烟尘飞扬,远方的事物由无到有,由渺然到清晰,那是一辆飞驰在东西林荫道上的翡翠香车。

  金月游暗暗叹了一口气。

  宫无上与缘尽缘错显然也注意到了翡翠香车,三人止步于及时雨的阴影边缘。

  香车马夫一勒缰绳,两匹神骏的黑马骤然减速,停在广场旁边。马夫翻身下车,向金月游遥遥拜倒,宏声道:“郭伯勋见过家主。”

  金月游亲和的道:“云伯快快请起,家里都没有的规矩拿到这里作甚。”

  “家主,老仆……”郭伯勋似想说点什么,不过说了四个字就被一个温柔的声音打断。

  “宫无上,蜀中唐棠有一段恩怨要与你做个了结。”

  宫无上闻得这清冽的传音,大笑回道:“金夫人一来就兴师问罪,不知大罗教那处不周,得罪了夫人,这恩怨来的是不是有点莫名其妙啊。”

  唐棠于车架之中冷冷言道:“宫无上,你最好改一下称呼,金家的夫人我担当不起。星罗棋布的事儿,你少装糊涂,我明白告诉你,交出星罗棋布,恩怨购销,否则,平了你的山上宫。”

  宫无上面色一收,和颜悦色不在,他森然道:“唐棠,别说星罗棋布脱离我教,不见踪迹,就是他在,冲你如此态度,我也不会把他交出来。平了山上宫,好大的口气,你且试试看。”

  此时,金月游忽然飞身而起,落在广场边缘一个微妙的点上。这个点恰好挡住了宫无上看向翡翠香车的视线,双方的杀气顿时交汇在他的身上,金月游冲宫无上一笑,温言道:“宫教主,拙内找的是星罗棋布,既然此人擅自行动,并已经脱离大罗教,那这以往恩怨便与宫教主无关,宫教主只要告知星罗棋布的下落即可。”

  宫无上寒着脸道:“星罗棋布无故出走,不听号令,形同叛教,若擒住这厮,宫某也要将他重刑梳理一番,他躲在那里,怎么会叫我晓得。金家主,你这是要与家里那位一齐逼迫老夫吗?”

  金月游亦不悦道:“金某不愿平地起波澜,尽力化解误会,我可有一字逼迫宫教主?”

  宫无上闷哼一声,脸色稍霁,却听唐棠冰冷的道:“金月游,我和你情意已绝,你且闪到一边,莫做个无谓的和事佬。宫无上,今天不见星罗棋布的脑袋,那就取你的项上人头!”

  “情意已绝?呵,金兄,此事当真。”宫无上轻笑一声,竟不恼怒,只向金月游问道。

  金月游是何等老辣的江湖人,一眼就瞧出宫无上表面平心静气,其实心底杀机暗涌。这不难想,设身处地想之,宫无上屹立西北之巅的三十余年间,那里受过这等赤裸的口头威胁,便是唐霄仪来了那也是平辈客气相交。金月游笑道:“夫妻间一时气话,让外人听来笑话,宫教主也忒认真了。”

  翡翠香车的车厢窗帘轻掀,一只玉手探了出来,玉手五指曼妙一展似幽兰吐蕊,玉瓷一般的指头光洁到似乎能反射日光,而那腕间三只冰冷幽绿的镯子叮叮当当响动着,清越悦耳。唐棠不再说话,该说话的已说,剩下当做该做之事。

  宫无上森然道:“是么。或许尊夫人跟金家主的话是玩笑,但跟老夫叙的,却是正经的深仇大恨啊。”

  金月游眼色也趋冷,正容道:“家里事情,金某会理清。宫教主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节外生枝,恐不好吧。”

  金月游放下这番话,无疑表明他将强阻唐棠的异常举动。

  金月游的江湖信誉绝佳,向来说到做到,宫无上知道若再与唐棠纠缠,势必把金月游逼到对立面,那就麻烦了。想到这里,宫无上一扫心里不快,笑道:“星罗棋布之事,日后我定给尊夫人一个交代。”

  宫无上笑容未敛,唐棠的手腕已有所动作。金月游面色僵硬,他一眼便看出,唐棠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