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节

作品:《武林画卷精校版

情。前遭白骨教袭灭绛云轩之役,因为无双门的插手,令当迟不得不从西北惊退。令当迟把此事视为生平大辱,他一返甘州便专心研磨血经,寄望将上下两经的境界合一,达到骨血交融的圆满地步。此番再来,他的骨血经虽未臻至大成境界,但自负已有长足进步。可是与李无忧交上手,发现现实却仍是鸿沟难弥。令当迟感觉不光招式被对方猜解个透彻,似乎就连心思也逃不过李无忧的法眼。

  惊愕之外是强烈恨意。令当迟凝起最后的生命力,他的躯体明显鼓胀起来。

  李无忧冷哼一声,收掌,瞬间一脚踢在令当迟的胸口。

  令当迟撞碎花瓶、贯穿月牙洞,倒飞至楼外,于半空之中突然自爆,迸散成一团莹莹绿焰。

  一色楼楼顶却坐着一个人,沉默的看着令当迟最后的恐怖绽放。

  此人不知何时登至楼顶,坐于水晶尖柱之下。他看着金展元与徐冬儿跳楼而逃、李无忧掌风裂楼、令当迟自爆成尘,俱没有反应。

  这个人还很年轻,他的神情虽有所思但没有多余复杂的感绪,保养完好的皮肤看不见一道疤痕,裁剪合体的长袍贵美绝伦,质料更是上品的水绸。年轻还体现在他的乌黑油亮的齐腰长发上,长发束成十几绺或粗或细的发辫,显得狂野奔放,发辫原本穿缀着繁多的精致首饰,现在却见不到一个。首饰早被摘下。因为他今天要用的东西唯有背上挂着的兵刃一把。背挂的兵刃造型奇特,它的手柄长约三尺,刃面宽阔怪异如同一只翱翔的翅膀。这把兵刃勉强可以归入斧子的行列,但你若说它更像是一把夸张的长柄短镰,似乎也有道理。

  第三八章 一色楼(四)

  一色楼外已经不见仆役与使者,秋水小筑的运作基本停摆,处于封岛状态,目前只保证一色楼的正常供应。环岛廊榭的一处观景亭内,曹氏父子时刻关注着一色楼的状况。这两父子凑在一处,绝对沉闷不下来,随便朔望城什么营生项目都可以牵曳起各种话头。

  话题的核心只有一个,那就是利润。对于商人来讲,没有利润就没有浪费唇舌的意义。在金钱滚动的这条黄白之路,后继者连曹家的背影都瞧不见。

  两人正说着各州的盐税差异,曹饺子便瞧见两个人影自五楼节节跃下,他目力虽好,不过也只是普通人的水平,但是曹饺子对滞留秋水小筑的客人了如指掌,一猜便知是谁,他嬉笑着说道:“蓝礼派的小子吓到了,那样子真是慌张难看啊,喔喔,他是不是摔着了?许小妞的身法倒似更轻盈漂亮些。”

  “你比金展元大不了多少,凭什么叫人家小子?你先别幸灾乐祸,我有件事情要交待于你。”曹影贵言道。

  曹饺子好奇道:“什么事情?”

  曹影贵捻着稀疏的断续,道:“我这趟来西北的时间不长,但觉得秋水小筑各方面运转都还不错。所以,我想从今天开始,便断了你的商会资金支持。作为等价条件,你赚取的利润五年之内不用上交了。如果你能持续周转下去,秋水小筑就作为你的产业好了。”

  “老头子,你看不起人啊,商会的支持资金是摆在那里,但是饺子这几年伸手找你要过钱吗?我就把秋水小筑看作你对我的奖赏啦。”曹饺子转念一想,哼哈叫道:“不对啊,狡诈的老头子,这么轻易放我独立,你觉得我会亏本?”

  曹影贵微笑不语,一色楼楼顶却生出了一道强烈的折光晃了他的眼睛,他眯眼的时刻,一色楼五楼的楼壁炸裂,少顷,一个人影飞出楼外,之后那人竟然在空中爆散成一团绿莹莹的尘屑!

  曹影贵圆润的胖脸顿时生硬。

  曹饺子的脸色亦变了,紧张的道:“谁下的手,这么狠!外面看,至少五十两金,里面的损失可不止这个数了,我的娘啊!”

  曹影贵心绪不宁的道:“令当迟死了。”

  “令当迟死了!”曹饺子惊道:“那楼里边岂不是一塌糊涂?别的尚且不管,我的雨上寒山栖梧大画屏啊,我的密窑水墨牡丹瓶啊,我的那些霜纹瓷啊,都是我的私家货啊,天啊!”

  令当迟身死一色楼,这件事情必将影响甘州的武林格局。武林格局的变动将大大的影响世俗生态,在商会布局日益成熟的今日,任何大的变动不管是好是坏,都会在短期内造成利润损失。曹影贵眺望着一色楼楼顶,这时他能够发现水晶尖柱旁边依稀有人,但是距离过远,无法辨认那人是谁。曹影贵郁然的回头,蔚蓝的秋水湖自然宁静,湖面没有一艘船只,渡船均已停在渡口。

  “老头子,假若蓝礼教的小子奔过来,哭着找我们要船,怎么办?”曹饺子思虑道:“我们是不是回避一下?”

  “我们只是商人。这场生意不是我们的。我们什么也不能提供,没有必要回避他们。是死是活,一切要还须看他俩的运气。小饺子,我们要不要打一个赌?”曹影贵回复了宁静神态,缓缓的道。

  “赌什么?赌注是啥?”

  “就赌这两个人能不能活着跑到渡口。赌注为商会西北边贸皮草生意的三年独家经营权。答案由你来猜。”

  “一言为定,这个可不能反悔啊。”

  “我什么时候诓过你,只要标出价的,对你爹就不算什么。”

  曹饺子严肃思索,他望着渐渐接近的金展元、徐冬儿,沉声道:“他们无法活着过来。”

  “为什么?”曹影贵问道。

  “父亲,您说得对,今天的一色楼外人是不能进的。同样,事情未结束,里面人也出不了岛。”曹饺子郑重地答道。

  曹影贵沉默了片刻,然后道:“小饺子,你赢了。”

  只见从岛心高地疾掠而下的金展元忽然身体不受控制,摔落在地面,竟是不动了。徐冬儿也出现一个明显的停顿,继而速度骤降,她又软绵绵的向前走出几步,一头栽倒。

  一个紫衣剑客出现在两人倒下的地方,他弯腰伸手在两人身体上各自按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的向曹氏父子方向看了一眼,便转身消失在高地。

  曹饺子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想这两人应该是不能活了。曹影贵拍拍其子的后背,随手拾起一根小亭摆放的鱼竿,温声道:“小饺子别看了,还是陪胖老头子钓钓鱼吧。”

  一色楼。五楼。

  李无忧拉过一只高背椅,悠然坐下。

  他环顾四周,远观风景,打量着头顶的雕梁画栋,和颜悦色的道:“令当迟和我有未了之事,我记得。但我却不记得与你们之间的事情了,你们谁若记得,可以提醒我一下,今日一并解决。”

  叶秋心的座椅背紧贴着栏杆,他摇晃着杯中酒,不做声。娄听艳压下适才欲全力出击的一指,气息不畅,一时间说不出话。横刀胸前的贾轻刀只沉默的盯着回玉桥。回玉桥则默立在李无忧的椅侧,对于贾轻刀挑衅的目光,视若不见。

  三清和尚干咳一声,正要发言,楼板却是一声轰响,木石飞溅,可怜的五楼楼板又裂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魁梧的黑面神自四楼一跃而上。魏魁斗面黑如漆,尘土满身,长裤也破了几个口子,着实狼狈,他凶狠的瞪视着李无忧,愠怒道:“李无忧,江湖都赞你内息深厚,罕有匹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但是老子还不服,老子想和你再切磋几手。”

  李无忧十指交叉,大拇指徐徐轮绕,这是他思考之时的习惯动作。李无忧饶有兴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