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作品:《武林画卷精校版

校尉,他想这个道理其他人也是懂的。

  须臾,满员的黄金区域就腾出了一桌。不过栾照看也未看,用马鞭一指,倨傲道:“我要那桌。”

  几乎整个二楼宾客的目光都在栾照身上,他正指在窗边中心位置,那里是观看街景的最佳座位,和高行天、陆无归隔了两个位次。被看上的一桌共坐有四人,他们见栾照一指,不等掌柜开口就立刻下座。

  掌柜追着向四人道谢,手笔一挥将四人的酒钱全免了。三男一女一拱手匆匆就走,他们甫过栾照身边,就见栾照身后一名光头近卫猛一探手,在其中女眷的臀部摸了一记。

  少妇惊叫一声,花容失色。三名男子中一名微微发福的汉子立刻护在女子身前,看样子应是女子的夫婿。

  那汉子眼珠直转,却急的一句话拿不起。那少妇躲在他身后,就快哭出声来。

  栾照返身盯看底气不足的汉子,再睨一眼花容失色的少妇,鄙夷道:“紧张什么,这等姿色我还看不上眼,滚!”

  汉子与妇人听到这羞辱性的语句,却如蒙大赦,互相拉携着就走。

  栾照到空座坐下,向光头呵斥:“史都,你他妈的,才多久又憋不住了,今天别给我闹事,否则我断了你的命根子。”

  史都不以为意,邪笑道:“公子,我也没想干别的,就是想听她叫一声。”

  “你他妈的这当前也不老实,把心都收着。”栾照把脚抬到桌上,作势欲踹。

  史都主动把光头顶到栾照鞋底,谄媚道:“公子踹,公子踹。”

  栾照真就发力,一脚就把高胖的史都踹翻出五尺。

  史都倒飞出去,像一头水牛撞上后面一桌,椅子、杯盏一顿翻砸。他讪笑着站起,旁若无事。那桌人早惊恐不堪,此时借机纷纷下座,也不管刚刚用上饭菜。

  其他还有数桌,尤其是有女眷的,也纷纷要走。

  栾照见了,怒叫道:“妈的,那个敢走!都坐下,想让本公子一个人在这吃闷酒?你们得在这陪本公子乐,我不走,你们谁都甭想走!”

  四名近卫,目光阴冷逼视一众蠢动宾客,众人无奈只得回坐。此时楼内酒客大多心神不宁,唯恐麻烦上身。只有寥寥几桌仍旧谈笑风生,其中高行天、陆无归两人,一个饮酒,一个看街,对楼内嚣张之人只当未见。

  栾照身边这四人都有军籍在身,但他们本初并非兵士,俱是栾照校尉府招揽的江湖能人。栾照大笔一挥,就特批入营了。四人在武林中均有着响亮名号,几人平日在暮望城凶横惯了,多数人也都认得他们。光头模样的是“花僧”史都。其他三人分别是“火云洞”门人“昙花焰刀”贾文,来自南疆的“雷影脚”巴峰,还有“雪山派”的“一日寒”欧阳坚。

  贾文见掌柜在一旁呆眼相看,笑道:“愣着干什么,上菜!”

  “哦,对上菜,上菜。”掌柜忽又苦脸转回来,小心翼翼道:“公子还没开口,这、这上什么菜?”

  贾文贴上栾照问道:“公子,上什么菜?”

  栾照发过威,转为注意楼外长街,闻言心不在焉道:“上什么菜?随便上点下酒的就行,多要几坛酒是正经的。”

  贾文一努嘴,向掌柜道:“喏,都听见了?”

  掌柜一脸难色,退下楼去。

  史都爬起来拍拍衣裳,一双凶眼将在座人一一打量。他扫到高行天、陆无归一桌时,竟发现高行天和他对视无惧。不光无惧,那汉子眼神中竟还带着点戏谑之意,史都不禁心中恶意大作。

  这人好大胆,敢故意逗引爷的怒火。

  史都为了讨好、献媚,挨栾照一脚心甘情愿,但不这代表他内心没有怒气。向来在江湖行凶作恶的他,也就在栾照面前听话、使软。

  他正要发作,那座上另一名年轻人忽也转过脸面。

  年轻人向他一笑。

  史都脸上凶态霎时一僵。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笑容,那笑是空洞的,空洞的像一面镜子,乍看之下就像映出了谁的死期!

  史都看了这笑,心头毛骨悚然,惧意瞬间压过了怒火,夹起了尾巴。

  怒发可冲冠,但恐惧却是无底深渊。

  栾照喊他一声,史都不禁吓得一哆嗦。

  栾照皱眉道:“一脸怂样,怎么了?”

  陆无归早转回头,凝视着窗外。史都只觉额际都有了汗水,一时之间惧意未消,道:“没,没什么。”

  栾照笑道:“看你魂不守舍的,被刚才那婆娘迷住了?你什么眼光!喏,分你个好差事,你和欧阳坚一起去对面玉荷里探探那人来了没,快去快回。”

  史都心下正虚怯又不便明说,转身就要和欧阳坚一起下楼,忽听栾照在身后叫道:“嘿,客气点,那人得罪不得。”

  两人应声去了。

  高行天桌上一坛酒见了底。他放了酒碗,沉声道:“喝得多了,险些误事。”

  陆无归轻笑道:“一坛朵颐酒引出高兄一点杀机,也算不枉虚名。”

  高行天低语道:“出手没有价码,是我们的大忌。何况要是动起手来,一下就要解决五个,亏大了。”

  陆无归轻敲窗棱,轻声回道:“我看挂了他们五个,楼下大部分人都会愿意掏钱。”

  高行天饶有兴味道:“你做过这种仗义之事?”

  陆无归叹道:“刚入门时,见有人苦的不行,也帮过。”

  高行天附和道:“其实,这种事情我也做过一次。”

  陆无归笑道:“滋味如何?”

  “还能怎么样,杀人倒没什么,只是听不得人道谢。听了,让我有种恶心的感觉。”高行天索然无味道:“那时候我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陆无归看街旁的各色人等,融聚交汇,泊然道:“人的面目,不光写在脸上,也刻在骨子里。”

  高行天也瞬扫楼下一眼,正盯上街心回头的史都。

  史都转头缩了脖子,进了玉荷楼。

  午时三刻。

  史都与欧阳坚从对面玉荷楼中挤了出来。欧阳坚身形瘦小扎在人群之中就看不见,而史都高壮得多,他向着窗边的栾照一顿点头、示意。

  栾照就等着他俩的回信,他隔窗见史都探出一根手指,向上。

  咦,什么意思?

  栾照循着手指上看,摸索着答案。

  有两个人的眼睛比他更快更利。

  高行天、陆无归一直没有放松对长街的监视,欢场玉荷楼更是二人眼中重中之重。

  玉荷楼大多阁窗都帘幕敞开,独有二楼左侧一处窗台仍掩着憧憧纱幕。此刻那扇阁窗更反其道而行,收回长垂的帘幕,竟连窗户也关严。

  许多人唯恐看不到待会的盛况,那屋内人却好像嫌烦街上吵闹。如说,屋内是爱静之人或是正有寻欢的狎客,这举动也在情理。可不一般的是,这帘幕一收,窗边底台上就留下了一件什物,那东西平滑嵌入窗木之中,浑然如天成。

  阳光一映,它就一闪,带着冰一般的色调。

  这一闪,栾照也注意到了。

  那是一枚棋子,白子。

  栾照长舒一口气,终把一颗心放进肚内。

  巴峰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