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作品:《武林画卷精校版

霉婆接洽,算上这次刺杀厉啸兰,他们已是第三次合作。二人言语间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老妪微眯的眼睛更闪着别样的神色。

  高行天没有看见老妪的表情,用刀拨动厉啸兰的头颅,确认到此人已死,他甫一收刀,厉啸兰十根指甲却“腾”的弹出。

  三人皆吓了一跳,都是向后一跃。

  高行天一手撑地,瞪眼紧盯着尸体。只须臾,他就摆摆手示意刚才只是偶然,随即上前一刀斩下了厉啸兰的头颅。

  老妪吓得长出一口气,叹道:“还以为她要还魂再生了,这恐怖的女魔头,啊……”,老妪的话尾拉出一声凄厉惨叫,身旁之人突然斩出一剑,断去了她整只小臂。

  先前被厉啸兰僵死一惊,陆无归和老妪一跃靠在一处,几乎并肩。而陆无归就借着时机出了手。老妪名号“鸠霉婆”,亦是高手。但对这一剑猝不及防,她闪的再快一只手臂已是被斩了下来。

  鸠霉婆没有想到陆无归竟会暗算她,老妪面容惨痛更是惊怒。而一剑刚消,一刀又起,这一刀才是真正要命的。来自背后的刀光破体穿胸而出,和杀厉啸兰的一刀一模一样,老妪亦死于高行天刀下。

  缤纷的刀光一现即没,高行天提着厉啸兰的头颅不知何时已绕到鸠霉婆的身后。陆无归再次看到这一刀,喉头不由自主的抖动了一下,他问道:“这是什么刀法。”

  高行天冷然道:“破茧。”

  “好刀,刀法更好!”

  “你的剑法亦不错。”高行天不赞他的机关只赞他的兵器。

  “本来此行还有任务。杀厉啸兰是其一,其二是杀人灭口,鸠霉婆要求最后清理其他幸存杀手,防止泄密,厉啸兰在‘无双门’举足轻重,李无忧的怒火恐怕不是那么好承担的。”

  “现在已是两人。”

  “我想你会保守秘密,至少应比婆婆让我放心。”

  “你在我眼中也是一样。”

  “可是酬劳却拿不到了。厉啸兰的赏银很高,而杀了其他杀手的价码更大!可惜啊可惜……”

  高行天听着陆无归的话笑了,他很少笑。但听到陆无归用一种揶揄的口气说出“可惜”二字的时候他笑了。

  ——这个年轻人和我一样都不是在乎金钱的人,我们在乎的是名。

  扬名天下的名。

  高行天笑道:“可惜她最弱。所以死的是她而不是我们,弱者只能用死亡保守秘密。”

  陆无归面现忧色,道:“这鸠霉婆也是‘无双门’的人,她出于派系之争要除掉厉啸兰。而我们连杀‘无双门’两人,此事变得没有说法,早晚李无忧会知道,以其性格必不会善罢甘休,‘无双门’实力深厚,这西北我们不能再待了。”

  此话说到高行天心里,“无双门”的实力绝对不比“大罗教”弱,上次暗杀宫无上失败,他就灰头土脸躲了好几年。不过现在,高行天握着手中宝刀,感觉巅峰时期的信心和状态又回到了体内,他傲然道:“人都是我杀的,要找也自找我。陆兄弟,你大可放心。”

  陆无归笑道:“那高兄真是为盛名所累了。这次刺杀都是借了高兄宝刀的光,让小弟大开眼界。眼下小弟会暂避一时,希望高兄也不要大意。”

  “避?”高行天漠然道:“天下虽大,但一个杀手又能躲到那里去。”

  陆无归眨眨眼睛,柔声道:“像我就准备回家去。”

  “家?”高行天不禁一愣,很少有杀手保留着真正的家室。有家就有拖累,有牵挂,就定不下心,极易被仇家要挟、报复。高行天也有过家,有过妻子儿女,不过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高行天的家人早已经死在仇家手里,而他杀手之道大成也是在家破人亡之后。因此高行天听到年轻人的话,不由自主道:“家对于一个杀手而言,既是奢侈的,又是危险的。”

  陆无归却不在意的一笑,笑容清澈如稚子,他半是遥想半是沉醉的道:“我说的家,是杀手之家。”他见高行天若有所思也不解释。

  林间的雾气淡了又散了,像是伊人缓缓摘下的面纱。陆无归与高行天在古径道别,分道扬镳时,高行天称陆无归“陆老弟”,陆无归称高行天“神杀手”。

  再次听到熟悉的称谓,高行天暗想,是的!

  “神杀手”舍我其谁!

  第三章 秋眠

  杀掉“连心神枪”厉啸兰,高行天再次名震江湖,不过也只是名震而已。

  事后半年,高行天没有行刺一人。不是功力未复,相反他状态极佳,高行天感觉刀法已恢复到了巅峰状态。并非没有人给他介绍生意,他再次声名鹊起,想联系他的大有人在。

  高行天是没有时间,这大半年来他只在做一件事情:那就是躲避“无双门”的追杀。

  什么叫窝囊高行天这次真正体会到了,被“大罗教”追杀的时候,他还能抽空刺杀几个人,而这次他不光睡觉枕着刀,出恭端着刀,连洗澡都要捧着刀。“无双门”像不散阴魂追着他不放,杀他的好手一批又一批蜂拥而至。

  一开始为了警醒这些人,高行天是见一个杀一个,绝不留情。不过杀到第四十三个时,他累了。高行天发觉这些人根本就不怕,他杀的越多,追过来的就越狂热。

  难道全是疯子,疯子!疯子?

  高行天一开始并不明白这种狂热因何而来,直到他后来遇上萧温菊。

  那几天的雨下得特别缠绵,简直像是老天爷算错了季节,把梅雨移到了秋季。雨是同样的雨,但换了季节就不再有原先的情调,而是萧萧瑟瑟,凄凄惨惨的。芙蓉小镇在烟雨中一片黯淡灰蒙,树上即将脱落枯叶的颜色也不过如此。镇上延伸的街道宛似枯萎的叶脉,很少见人,疾风撞开门窗也带不出一句人声。

  看雨伤情,睡则解愁,让淅淅沥沥的小雨把你推入梦乡,一觉醒来发觉雨歇天晴,风清云淡,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高行天在“不觉客栈”中抱被深眠,长时间的反追杀让他身心俱疲,以高行天的意志力竟也有坚持不住的感觉,有时候他也怀疑究竟能不能走得出西北凉州的地界,高行天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其间高行天记得做了三个梦。

  第一个梦,他梦到了一双手。洁白而绵软的手,柔若无骨又十分湿滑。高行天稍一用力去握,那双手就会滑出手心,梦到的手像一块水中白玉,碰得到但是留不住。

  第二个梦则更加离奇,他梦到一支火把。不用火折子,他只用眼神一瞄一触,它就着了,火把瞬间窜起高愈十丈的火苗,火苗的形状像是草书堆叠的长联,火焰即是字迹。不过字大如斗,他却辨不清究竟写的是什么。

  火熄之后就是第三个梦了,这个梦不知是何时开始,梦里他只觉一片漆黑,这是一个完全黑色的梦。看不到任何的光亮,找不到任何的出路,高行天在这个梦中惊醒过来。

  屋内一片漆黑,床上的被褥被他的冷汗湿透。

  这是现实还是梦的延续?

  打量屋外环境高行天又是一惊,这次非是为梦,而是他身处的现实已经是个噩梦。他已被包围得插翅难飞。

  窗外门外人影幢幢,高行天仔细听辨,只觉隔壁、门外、楼下到处都是敌人,甚至敌人还在肆无忌惮的谈话。

  “他是不是死在里面了?怎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