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作品:《锦衣王侯精校版

料,引发回禄?”

  曾言公苦笑道:“沈兄不必如此,你的意思我明白的很,但我只能说,没办法。咱们是文官,要办这案子,得是衙役和锦衣卫的事,不是咱们的事。不过我的制下出了这种问题,我自己难辞其咎,定当上本请罪。”

  “我没让你请罪,我问你该怎么办。你是一省布政,现在咱们省内有人要哄抬粮价,还有人阴谋作乱,你必须给我拿出一个方案来。如果拿不出来,可别怪我不讲交情,跟你没完。”

  曾言公苦笑道:“方法,方法不是没有,但能不能弄的成,就难说了。我的方法就是买粮,可是咱们手里有没有那么多银子?既然有人想要抬价,咱们就得负责平价,说到底,这种争斗最后还是要落在一个钱字上。谁的钱多,谁就能坚持到最后。可是咱们这里是河南,不是苏松,也不是扬州,纵然是蕃库,也是捉襟见肘,你让我从哪去筹这么多银子?”

  沈冬魁沉吟一阵道:“这次查抄金长龄的家,倒是收缴了一部分金银,还有一部分古董珍玩,但是那些东西想要变现,可不是很容易的事。再者,就是金家的田地,我看了地契,他有田一百余顷,若是把这些田地卖了……”

  “沈兄,官卖的田地一则说卖不出太多钱,二则说,眼下这个局势,你认为那些大户会急着买么?一般人买不起,大户不买,这田再好,也就是个废物。他们只会等着粮荒时,再拿粮食换地,而给的价格,说实话,跟白送他们也差不多。”

  对于河南这些大户的为人品行,几个大员心里都有数。虽然什么耕读传家,诗书传家久,礼仪济世长这种话经常说,又亲手送过积善之家的匾额出去,但是谁也不会真信这一点。

  那些大户也好,富商也罢,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这次炒粮的事,他们基本都有参与,这时候卖田筹款与他们打对台,这些人肯答应才怪。

  沈冬魁忽然问杨承祖道:“杨百户,你觉得卖田这事如何?”

  “老中丞面前,哪有卑职说话的地方,您的安排自然是英明的。”

  “眼下正该同舟共济之时,你就不必太拘谨了,有什么就说什么,怎么想就怎么说,老夫不与你计较就是。宋指挥,你也是一样,有什么就说什么。”

  “多谢老军门,方才曾方伯说的,卑职觉得有道理。田地卖给富商大户,现在多半是行不通的。不过若是卖给藩王,多半还有可为。今天周王千岁一口气就捐了上千石粮食出来,这也是大手笔了,投桃报李,咱们也该对他有所表示。”

  “这些田地也好,古玩也罢,正好卖给周王,虽然卖的价格也未必会高,但是总比卖给那些富商为好。而且我们可以声明,要多少粮食,要多少金银,这其中的交割,更为方便一些。”

  周王坐镇开封几代,家中财宝如山,确实有足够的财力吃下这几十顷田产,以及几处房产外加那些古玩字画。只是大明的文官,向来有看藩王不顺眼的光荣传统,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想着要去和藩王合作。

  听杨承祖这一说,沈冬魁也觉得颇有道理,他终归是个想把这事做好的心态,不想让粮荒造成民变,只要能筹集到粮食和银子,跟谁合作关系倒是不大。固然说这些田地卖给王府以后,就无法再行收税,可问题是你把它卖给大户,这些田地一样会从白册上消失,将来也是收不上来税,如此操办对于官府来说倒没有什么额外损失。

  杨承祖又道:“除了王府外,咱们河南另外还有个财神,那便是少林寺了。他有那么多僧产,那么多佛田,寺内积蓄必多,他们平日里募化四方,现在也到了他们该给百姓造福出力的时候了。”

  “和尚?”曾言公与沈冬魁对视一眼,都默然不语,这河南的差使里,和尚是一等一难办的事。就连朝廷的正常税收都可能被和尚破坏,你这个时候找他们要钱粮,估计只会自讨没趣。

  杨承祖道:“卑职这里,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说来与老中丞及方伯参详,咱们直接与少林和尚交涉,多半是不成的。但如果将河南情形修本上京,交由天家处置,我想少林僧人必然要听天家旨意行事,或许这钱粮的事就有了点着落。不过我们眼下比起钱粮来,还要防的另一桩,那就是第二次火龙烧仓。”

  “我们今天可是要运几千石粮食过来,有了这几千石粮食一砸,粮价肯定会受影响,那些大户粮商,只怕未必肯让咱们把米放出去。要么是买,要么是烧,总之不会让咱们把米放到市场上。”

  沈冬魁看了一眼宋兆南道:“宋指挥,若是这粮食被人偷卖出去,老夫找曾方伯说话。可若是有了第二次火龙烧仓,老夫可就要找你要个说法了。”

  第九十一章 火龙烧仓(三)

  宋兆南知道,如果让这位老巡抚发威,自己可承担不起这个后果。他这个右副都御史虽然是寄禄加衔,不掌院事,但是作为弘治三年的进士,朝中多有他的子弟门人,随便发动一轮言官攻势,就能把自己贬到九边之地去为国出力。

  忙抱拳道:“老中丞放心,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保得粮仓无忧。”

  “沈公,粮食的事,我布政使司这边,也会盯紧,私自卖粮的事,想来不会发生。这次死了一个库大使,其他人应该心里有数,干这个买卖,最后是要掉脑袋的。可是我现在最担心的,其实是黄河。一旦黄河有失,咱们再多的安排,也是枉然。我们只能尽力与人祸周旋,又如何防范天灾?”

  前文所说,大明在河南做官,有一半要看龙王眼色行事,一旦黄河溃坝,任谁也没有办法。到时候再加上粮荒,恐怕百姓不反也得反了。

  沈冬魁看了一眼杨承祖“前些时,滑县张县尊给我这里上了一道手札,里面提到,你对于这黄河水患,似乎有些自己的见解,不如说来听听。”

  杨承祖确实想过如何应对这次水患,但问题是跟张嘉印说了没用,他一个七品县令解决不了这种问题。见沈冬魁问,他才施礼道:

  “老中丞,下官不过一个锦衣武臣,胸无点墨,哪敢妄言治河之事?只是这次既然有人能用揭贴散布谣言蛊惑民心,我们何不将计就计,也用一用这揭贴?”

  接着他将自己的想法一一分说,沈冬魁与曾言公对视一眼,差一点就要喊出一个妙字来。曾言公点头道:“杨百户,你这一条妙计,算是救了咱们河南八府河防官员的性命了,你若是有朝一日不想在锦衣奉职,老夫在兵部那边还有二三好友,保你在军卫里得个前程,也未尝不可。”

  “其实依我看,你干脆调动到抚标营里算了,宋指挥,我若跟你讨个人用,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杨承祖真怕宋兆南点头,忙道:“多谢老中丞提携,只是当下,我们还是先把这事办了,再提其他的也不晚。”

  不两日,开封的街头巷尾,就多了无数张揭贴,这些揭贴非但朝廷不予销毁,反倒是有专人在旁讲解。

  “今查明,有白莲妖孽谋图不轨,欲趁黄河水涨之时,破坏我沿河堤坝。父老乡亲谨慎提防,若发现有人破坏大堤者,请协助官府缉拿,以免家园受害。”

  河南八府百姓多为黄河水患所苦,平日里一提河防,都是两眼放光,不敢有丝毫大意。当年白衣军起兵时,就有人想过要挖掘黄河大堤,借以制造流民,挟民以壮声势。最终还是担心事得其反,所以未敢操作。

  一听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