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作品:《锦衣王侯精校版

让儿子早点安定下来。如仙这杀威棒的主意,倒是也对她的心思。

  只不过她为人善良,这话是说不出口,只道:“算了,我也不在乎那些俗礼,只要她将来过门后能跟仙儿你好好好相处,我倒没什么问题。”

  “娘,您是好人,可是李玉娥那等人,可不是好相与的。这样的女人我见的多了,她们有主见有心机,但是目中无人,根本就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只有让她受受敲打,知道知道厉害,才能服帖下来,安心过日子。别看她现在穷,若是她兄弟袭了职,她就是千户的姐姐,能认头做个小的?我非要把她挤兑到走投无路,认识到咱家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时再出手,她才能对咱感恩戴德,甘愿为妾呢。我看焦氏那等歹毒妇人,后招还多着呢,说不定过几天,就会张罗着把这碍眼的几个闺女卖到清楼。”

  一听卖到清楼,杨承祖不免急道:“这?这可如何使得,李伯父好歹跟我爹是结拜手足,我能看他的闺女沦落……”他本想说沦落到那等地方,却想起如仙是刚从清楼出来的,自己这么说,未免有指着和尚骂秃子的嫌疑,哪能这么说话。

  如仙却不在乎“是啊,我也不能看着她们走我的老路,也进了那等地方。你放心,我回头就去跟九娘打个招呼,她跟我那还是有点面子的,更别说赵九爷的面子她更得卖。只要她那不收人,这焦氏想卖,也卖不掉。你再跟九爷说一声,把咱滑县的人市打探清楚了,她家想卖谁,都卖不了。”

  漕帮这种地头蛇,于滑县的城狐社鼠把持极严,人口买卖上漕帮即使不参与,也要分一份红利,整个人市上的事也瞒不过漕帮耳目。杨承祖与赵九雄的关系在那,他说一句话,这事确实就能办好。

  如仙又道:“你今天去衙门里,也得把人派出去,扫听扫听焦榕走的谁的门路。他家那娃儿才刚刚三岁,怕是刚断奶吧,这样的孩子想要袭职,没那么容易。他不知走的谁的门路,托的谁的关系,咱们纵然将来要出手,也要知道碰的是谁,或者说该走谁的路子。若是惹不起的话,也好趁早躲避躲避。还有,你上次救张县尊时,自己垫支的款子,衙门给你结算了么?”

  杨承祖这几天忙东忙西,加上收了不少钱,于那笔款子就没太在意追,听如仙一说摇头道:“还不曾来得及。”

  “那你可要抓紧了,仔细着焦榕那个混蛋,把咱家的银子,拿去打点他外甥的前程,等再过几天,只怕要这钱就费劲了。”

  第四十七章 闹衙门(一)

  杨承祖道:“仙姐是说,他敢黑我的款?我想焦榕还没活腻味,应该不敢吧?他要是敢如此,不怕我卸了他?”

  如仙冷笑道:“他不敢?他的外甥若是能够承袭千户一职,他就是千户老爷的舅舅,你卸了他,还讲不讲官面的体面了?到时候哪怕你拿到他的证据,也会有一堆人出来说项,最后只能不了了之。这样的事,我在香满楼也不是没见过。李家虽然有些家私,但是手上浮财未必就多了,那焦氏听说又是个爱花钱的,手里存不住银子,现在为她儿子打点前程,最需要的就是钱。你那几百两银子,任谁也得眼红啊。”

  大明朝的世袭军职承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即使锦衣卫这种封闭机构,内中的花头也多了去。如果走正常的手续,从递交报告到正式拿到兵部的部照告身,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

  杨承祖当年袭职,是因为他爹是救驾阵亡,又有正德皇帝的亲自批示,走了特殊手续。

  李亚奴这种则属于自身就大有问题,废长立幼可是大明的一个大忌讳,在另一个时空里,万历朝的争国本,就是围绕长幼之争而开展的一番大撕杀。到最后居然是万历的宠妃敌不过这长幼大义,福王事败出局,就可知长幼之说在大明的影响力是何等强大。

  现在李家有李继荫,既属于嫡出,又是长子,李亚奴想跳过他去袭职,就是公开的违反法纪,也触犯了士大夫们维护的礼法。

  要想办成这事,一要有人二要有钱三还要舍得花钱。而一个大财主手上未必有太多的现银周转,何况焦氏平素就好奢华,她手里怕是没有多少余钱打点。那么焦榕作为户房之首,说不定真的就会把手伸向杨承祖的钱。

  听如仙一说,杨承祖也知这事确实有可能发生,连忙带了刀,直奔县衙门而去。他于县衙早就走的熟了,刚到门首,却听里面阵阵喧哗,还有人喊道:

  “围住了,不能让这疯丫头跑了。敢来咱县衙门搅闹,若是让她跑了,咱们大老爷的威风还要不要了?我跟你们说,谁让她跑了,我就上奏老爷,革了他的差使,让他滚回家种地去。”

  杨承祖听这说话的声音,就知道是焦榕,探头朝里看去,见衙门头道院里,十几个公人打了个包围圈,围住了一个人。等他从包围圈的缝隙里看去,一个女子一身缟素,手中提了一条哨棒,拉一个“拨草寻蛇”式,身形缓缓转动,目光在每个衙役身上打转。

  猛的这女子也通过人群看到了杨承祖,却把手一松,那条哨棒脱手,乜呆呆看着杨承祖,喊了一声“夫君!”

  这女子不是铁珊瑚又是哪个,真不知道她这棍棒都是从哪觅来的,杨承祖想起当初在小铁庄时,她举花枪的模样,似乎拉的也是这个架式。这丫头,怎么跑到衙门里打架来了。

  那些衙役见她喊夫君,有几个就往左右一分,可有个年轻的衙役,猛的将水火棍一抡,朝着铁珊瑚后脑就打。

  铁珊瑚的棍棒原本是一绝,只是她乍见杨承祖,却是什么都忘了,只想着一件事:夫君看到我耍枪弄棒,还和男人打架,会不会很生气,会不会就厌恶我了。娘说妾通买卖,夫君一生气,万一把我卖了,那可怎么办?

  她只想着这些,未防背后偷袭,杨承祖看的明白,不由怒喝一声“贼子大胆!”脚尖点地,全力一跃。

  多亏他这具肉身的功底扎实,他自穿越之后也从没放下戏班里练就的功夫,这一纵,堪堪纵到铁珊瑚身边,已经来不及拉开她,只得将胳膊一抬,护住铁珊瑚后脑,另一只手则紧紧抱住铁珊瑚的腰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只听砰的一声,那条水火棍正砸在他的左臂上,杨承祖疼的面色一变,身子退了一步,口内喝了一声“打得好!”

  他一身外家排打功极有火候,这一棍倒是不至于真打坏了他,只是疼痛钻心再所难免。铁珊瑚初时被他一抱,只觉得整个人魂都飞了,什么都顾不上,只将头靠在他的胸膛里,脑袋还朝里拱了拱。

  直等到杨承祖发了这一声吼,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夫君方才用身体,替自己挡了闷棍?

  铁珊瑚直如一只发了疯的母兽一般,叫了一声“夫君!”猛的从杨承祖怀里钻出来,用那六寸天足一挑,将掉在地上的哨棒一脚踢起,劈手抓在手里。朝着打闷棍那衙役一声怒喝“你打我夫君,我要你的命!”

  手中哨棒一立,是个朝天一柱香的架式,接着两臂运足气力,哨棒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发出一声刺耳的哨音,一手泰山压顶,直向那名衙役的脑袋猛砸下去。

  别看她是个女子,可是自幼随父练武,两臂的气力一般的后生也及不上她,在家里是自己能推石碾子的主。而这条哨棒是上好枣木制成,被她这么一抡起来,威力大增,真若是劈上,不死也是重伤。

  那名衙役原本也有些本事,可是铁珊瑚一旦发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