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

作品:《大秦之帝国再起精校版


  百里瞿到达夷陵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有什么作为,那也就谈不上更改吕哲早先发布的政策,他们也就心安下来。

  没有什么作为是因为这位新的夷陵之主初来乍到还没有了解当地的情况,那么改变也就无从谈起。

  后面百里瞿倒是查清楚当地的情况了,不过知道归知道不代表真的明白那一系列的管理方式是为了什么有什么用意。比如他就很诟病吕哲在粮食不足的情况下竟然不懂得节约,搞什么让这帮六国罪民用做事换取本来就不多的粮食。他认为这么干根本就是一件极为脑抽的事情。

  在百里瞿的观念里,无论是黔首还是士卒被征召了无偿做事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对黔首和士卒尚且是这样,那更别谈对待这帮本来就有罪的原六国人了。

  于是令夷陵南疆难民团惊恐的事情发生了,早先被吕哲提拔上来管事的人没了职务还在其次,很多管事还因为种种罪名被关了起来。

  任嚣让吕哲写信回到夷陵,暗示管事们抵制百里瞿的举动根本没有了执行的可能。事实上木椟被送到夷陵的时候苏桥根本不知道应该拿给谁,因为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所谓的管事了。

  做事换取多吃一些的政策也没有了,不过事情还是需要继续做,没有奖励不说做得差了惩罚竟是异常严苛。在百里瞿的管理下,他们被鞭挞属于正常,一些人因为稍有怨言竟然被当做霍乱军心直接砍了脑袋。

  如果没有吕哲执掌时的各种优厚,那么这些人对百里瞿的各种行为根本不会产生太大的怨恨,毕竟之前他们除了不需要干活之外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差不多就是习惯了。

  但是受了吕哲的各种政策优厚后,两相对比起来反差实在是太大了。大得他们无法接受的同时,心里异常怀念曾经的夷陵之主吕哲。

  他们不知道什么叫白色恐怖,不过他们知道“生不如死”这句形容词。

  失去后才会怀念,这不是抒情地表达失恋后的心境感悟,而是一种来自于内心的呐喊。

  是要当一辈子的懦夫还是哪怕只有几分钟的勇士?这在夷陵不是一句调侃,而是落差形成怨恨汇集成流的时候,必然会发生的反抗。

  百里瞿没有发现,与夷陵失去十六天联系的吕哲不会知道,身在南疆最顶端需要处理全局的屠睢也不会察觉,任嚣有没有发觉不清楚……短短几天内一股“洪流”正在夷陵汇聚,只是不清楚什么时候会造成“决堤”。

  对一切不了解的吕哲正在了解猛三等人在江陵的情况,得知这些日子包括猛三在内的七十多人一直没有离开,他说不感动那是假的。谁不希望在自己倒霉的时候还有一帮人挂念和守候呢?

  缺金少粮的猛三一帮人靠着轮流乞讨,有上顿没下顿就是守在吕哲被收监的宅院之外等待着,今天总算把人给盼出来了。

  听到猛三的讲述,吕哲更加感动了。只是他迷惑会收买人心的任嚣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没有伸出援手帮助?这完全不像是任嚣啊!

  想到任嚣,吕哲突然想起诗人北岛的《回答》。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

  冰川纪过去了,为什么到处都是冰凌?

  好望角发现了,为什么死海里千帆相竞?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只带着纸、绳索和身影,为了在审判之前,宣读那些被判决的声音……

  会想到这首《回答》不是想用这首诗来讴歌任嚣,而是想起“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这句话。

  在这段被关押的日子里吕哲想了很多,从非常多的细节得出一些判断,其中就包括“卑鄙者”任嚣很快就会为不知道是不是“高尚者”的屠睢立好墓碑。

  依靠这个猜测,吕哲果断选择站队,他是真的不知道历史上任嚣的确制造机会让百越土人偷袭屠睢,造成大秦的南疆统帅上任的第一年就死在偷袭的毒箭之下。

  不过话说回来,他要是知道历史怎么也不会来到南疆,而是会死皮赖脸的请徐氏帮忙留在北疆。

  相比起兵强马壮的北疆军,南疆军团除了五万关中精锐,其余根本就是难民。一直以来吕哲就是想在军队向上爬,以其获得在乱世生存的资本,而显然南疆军的底子真的是太他妈的薄了!

  深深觉得应该好好犒劳和补偿这些忠诚下属的吕哲,他振臂一呼:“今天不回去了,先找个地方梳洗一番。我带你们去吃顿好的!”

  历史就是被无数的偶然书写,如果吕哲当天就回去夷陵,那么一些事情可能不会发生。不过历史不存在如果,远在夷陵的一些人,他们也在等待机会振臂一呼,不过不是请吃饭,而是暴动!

  第0114章 平地惊雷

  阴凉的天气人心却是躁动火热,走在路上的人脸上绷得紧紧地,仿佛笑容已经成了奢侈,难再一现。

  昨天又有四十八人被砍下头颅,给出的罪名竟是可笑的轻慢上官。

  秦律中有轻慢上官这个罪名吗?不少人找到懂得秦律的人一问,秦律是有这个罪名,不过罪不至死。然而有四十八颗头颅因为这个罪名已经被插在围栏、拒马之上,如百越野人那样等待风干。

  对亡国之人执行的秦律是有区别的吗?他们不知道。

  自百里瞿执掌夷陵之后,短短十六天内就有大批人获罪,被以正军法的人数更是超过四百人。

  其实死人也就死人了,从北方押解到南方的路上,死的人还少了吗?但是昨天所死的四十八个人中有两个人比较特殊,那不是死再多都没什么关系的贱民,那两人有着显赫的“氏”,一个郑氏、一个昭氏。

  郑氏为燕国大族,昭氏为楚国大族。当然,现在是秦国一统宇内的年代,燕国和楚国是昨日黄花,早凉透了。不过这两人并不是普通的族人,而是两个氏族直系当代的独苗。

  这年头,可以杀人,可以灭国,非生死仇敌不能断人香火。其实哪怕是嬴政灭掉六国也给六国王族留下可以上香的子孙,如果让人没有后代给祖宗敬奉香火,那可是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拼命的绝望。

  是的,就是绝望。

  这些满心绝望的人躲在阴暗的茅舍,他们大多是年岁超过五十的老者,其中几个身上明显有着一种将领的气质。

  他们不知道待在这个狭窄的小房屋多久了,可能是该谈的已经说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从这些人的神态能看到好像做出什么重要抉择,表情上有一种坚定和莫名的解脱。

  良久一名满头华发的老者说道:“那就这样吧。”

  其余人缓缓站起来屈膝弯腰下拜,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名说话的老者拿出一把匕首竟是毫不犹豫地插入自己胸前的心脏位置,刹那间气绝。

  下拜的几个人没有任何言语重新站起来,仿佛是某种仪式那般,站起来的人走过去粘上气绝老者的一丝血迹在自己的额头划过,每个在做这个举动的人都是一脸的神圣。等待在场的人额头上都有一道血的痕迹,一名大约三十五岁左右的男子被出去的人带了进来。

  这名男子颤抖着嘴唇压抑着声量唤了声“祖父”,双目朦胧掉落眼泪。他走过去跪下磕了几个头,忍受巨大的悲痛无声哽咽着拔出插在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