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节

作品:《怪道胡宗仁精校版

们来说无疑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这表面它是主动让我和胡宗仁在原本看不见它的情况下亲眼见到它,而这么一来就能够判断出她其实是开始对我们有所防备了,在示威了,想要让我们走,于是才在最早的时候说了一句我们俩很吵的话。我们当然不能走,这才引发了她的突然攻击,但是正当我们要反抗的时候,它却溜走了。

  按照我们作为活人的常理来说的话,假如我伤害了一个人,面临跑路的话,那么我绝不会选择跑去一个人人都找得到我的地方,例如我自己的房间。阿姨跑回自己房间后还特意关上了门,就好像认为我们没有办法进入一样,这其实是在说,它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始终还是自己的家。而它之所以攻击我们,按照我之前的猜测,它是在不希望我们说破,不希望我们告诉王小姐真相,事实上在当时回到客厅坐下后,我是真的一度差点就把实情给说出来,尽管我和胡宗仁之前那么卖力的演戏,只是因为我们没有准备好怎么来告诉她而已。

  王小姐看着那张照片许久,脸上从最初的没有表情,到眉角开始微微抽动,继而再也无法抑制,在老冯的办公室里嚎啕大哭。我心里叹息着,然后跟老冯说,你查一下吧,这个死者的尸体现在存放在什么地方,并且给我们个说法,是怎么死的在哪儿发现的。

  胡宗仁负责安慰王小姐,对付女孩子他似乎比我有办法得多。只不过他一直在跟王小姐说,你想想,如果你母亲继续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还不如洒脱自在点好呢。虽然我知道他安慰人的方式一向比较另类,但是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隔了一会,老冯的同事从传真机传来一份法医鉴定报告,报告上说王小姐的母亲的尸体是被江边钓鱼的钓友发现的,身上有明显的伤口,初步判断是在江边散步或是锻炼身体的时候,不慎坠落,撞在退潮后露出来的石头上而死亡的。我们三人一边安抚着王小姐,一边按照老冯同事提供的停尸房的位置而去,路上换了老冯开车,我和胡宗仁在后座上好像哄孩子似的一直安慰王小姐。

  见到尸体以后,王小姐悲痛欲绝,她含泪在领尸责任书上,划掉了原本的“无名氏”,写上了自己母亲的名字。我和胡宗仁知道王小姐现在已经是孤身一人了,自己最在意的亲人却在没有留下一句话的情况下意外身亡,这让她在我们看来显得格外可怜。于是我们帮着她一起料理了丧事,期间来了很多人,楼道里的邻居都来了,包括那个私交很好楼下念佛的老太太,还有那些许久没有联络的亲戚朋友,甚至包括王小姐的生父。

  这期间我一直锁着王小姐母亲房间的门,但却能够让它感觉到其实还是有这么多人来看你,尽管很多人你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青春洋溢,再见时已经阴阳两隔,也满脸皱纹了。在出殡之后,我们陪着王小姐回了家,我看了看发现阿姨的鬼魂已经温和了很多,在死亡之后因为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儿而扮成活人的样子,这本来是要受到惩罚的。不过胡宗仁还是念在她对女儿的爱,网开一面,依然很正式地送走了她。临别时胡宗仁让王小姐再跟母亲说最后一句话,王小姐想了很久后对胡宗仁说,不用说了,因为母亲会看到的。我不再是个孩子,我会坚强成熟起来。

  连续四天的忙活,却没赚到什么钱,还花费了我们不少精力,看上去好像是个亏本的买卖。在我送胡宗仁回家的路上他跟我说,这个姓王的小妹妹,咱们今后多照顾照顾她吧,一个人生活挺不容易的。我嘲讽他说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了,看人家长得好看你又色了吧?胡宗仁哈哈大笑着说,你看吧,我就知道我认为是美女的你一定也觉得好看。笑完之后他又安静下来,似笑非笑的说,我也该常给我妈打打电话了,这都挺长时间没回家了,还挺想她的。

  我沉默了一会,打开车灯,因为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我对他说,既然如此,那就早点结婚,把老太太接过来吧。

  第五十四章 【案十】厂房夜魅

  大概是我还在上小学或是初中的时候,那个年代,家庭式的VCD机还没有普及,人们的脑海里甚至还没有出现“互联网”这个词,于是在那个年代,人们的娱乐活动方式有限,我奶奶那一辈的人总是喜欢三三两两的坐在院子里织毛线或者闲聊,还有的喜欢凑在一起打麻将或者下象棋。而我父母这一辈的人因为工作繁忙,大多数时间都在单位,回到家顶多看看电视就想睡觉,好不容易遇到个礼拜天,那个时候却还没有双休这个说法,于是他们更希望把这一天用来在家里舒舒服服的睡懒觉,什么娱乐活动,好像也没什么花样。

  而我那个时候,正值青春懵懂,对外面的世界产生了异常强烈的好奇,于是有很多不被父母允许的娱乐方式开始侵害我们这一代人的身心,例如台球室,例如电子游戏厅,例如录像馆。作为我来说,算得上是被侵害得比较严重的一个个体。

  我记得在我念初中一年级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和街上的那些小混混赌台球,几毛钱一局,因此我赢得了“江北一杆”的称号,而因为那个时候电子游戏厅里玩的人最多的就是街头霸王,而我常常能够一个币就通关,期间还能击垮无数不自量力的投币挑衅者,尽管那个时候我个子不高,打个游戏还需要踩在两块砖头上当垫脚石。而我光顾得最多的,当属五里店附近当时林立着的众多各种类型的录像馆。

  那时候,还是用的录像带而不是碟片,所以当我的同学在我身边向我吹嘘他家里新买了一台松下牌录像机的时候,总是能赢得我尊敬的目光。在那几年,我在录像馆里认识了很多人,有梅艳芳,有张国荣,有午马,有林正英。虽然他们全都已经不在人世,但却给我的那段青春留下了深深的记忆。而当时录像馆里放的片子大多都是港片,以及在人少的时候偷偷放电三级片,而港片的内容大多又以动作片和鬼片为主,所以其实当我人生中第一次清晰的接触到“鬼”这个概念,也正是从那个年代开始。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其中一部鬼片的桥段,大概讲的是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香港一家公司本来没人的办公室里,突然在漆黑中出现了一道光线,光线是一台影印机发出来的黄色光芒,随着吱吱嘎嘎的声音响动了一会后,影印机的灯光开始反复的从左扫到右,接着不断吐纸出来,然后镜头拉近,发现那些影印出来的纸上,全都是一个可怕的鬼脸。

  这个镜头导致我很长一段时间对街边的影印店都有种抗拒,因为我始终觉得这个店里有鬼。而事实上在我和胡宗仁经手的第十个案子里,却让我觉得这一切仿佛有所不同,却又似曾相识。

  11月底的重庆已经渐渐开始有冬天的味道,虽然这个季节有人穿毛衣也有人穿着长袖T恤,本来有句俗话叫做二四八月乱穿衣,指的是农历的这几个月不冷不热,人们穿衣的风格会比较混乱,但是自从环境污染变得严峻,全球变暖已经不再是秘密的时候,重庆的11月,却跟我们小时候的9月或10月差不多。那天胡宗仁感冒了,但是在给我打电话叫我出来的时候他并没有告诉我,直到我见到他的时候才发现他鼻头已经因为擤鼻涕而红红的,我穿着一件长袖T恤,他却已经罩上了毛衣,而且那件毛衣还是红色的,走在街上就好像一个鞭炮似的我真像用火把他给点着。而且当他告诉我他重感冒的时候我也不免流露出了悲愤的神色,吃午饭的时候我质问他,你感冒怎么不早说,感冒了还工作什么!他说没办法,他就是闲不住。我很认真的告诉他,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