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节

作品:《怪道胡宗仁精校版

才起身回房去继续睡。胡宗仁问杜女士,夜里两三点是吧?那你还记得你第一次亲眼看见那个小鬼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吗?

  我也跟着回想了一下,杜女士之前说的,那天晚上她开了门用扫把打的时候,就是因为那个小鬼在门外叫喊,而那个时间,就是夜里两三点钟。胡宗仁接着说,你倒在沙发上睡着了,这个小鬼总是会进来,跑到你身边,在你怀里跟着睡下,然后到半夜再把你弄醒。我忍不住了,问胡宗仁,它为什么会这样做?胡宗仁看着我说,因为它觉得杜女士的怀抱很温暖,它羡慕思思有这样一个嘘寒问暖的妈妈,但是它并不嫉妒,也从不打算从思思那儿争夺妈妈,而是每天等着杜女士如果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了,就悄悄来靠上一会,自欺欺人的感受一下罢了。而那天夜里没到两三点钟你就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叫喊声,那也并不是它在吓你,而是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让你去睡觉,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好办法,你也肯定睡不着,可它并不知道。

  杜女士被胡宗仁说得云里雾里的,她怔怔的问,感受下妈妈的温暖?这个孩子自己的妈妈呢?胡宗仁扔掉烟头,虽然他非常没有礼貌的直接扔到了杜女士家的地板上。然后对杜女士说,你们家有锤子吗?借我用一用。杜女士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于是就去拿了锤子,是和之前给我的那把剪刀放在一起的。

  胡宗仁拿着锤子,对我们说,你们跟我来。

  第三十六章 【案六】冰释前嫌

  胡宗仁蹲下身子,再续上三支香,作揖拜了拜,然后拿着锤子朝门口的方向走去。我和杜女士跟着他,打开门以后,胡宗仁直接朝着起初杜女士说发现小孩站着的那个消防栓的位置走。走到跟前的时候,胡宗仁抡起锤子,狠狠地朝着那个我早前发现积了很厚一层灰的房门的门锁上砸去。

  走廊的声控灯因为胡宗仁砸门的关系又亮了起来,而这个本来就不大的走廊通道因此发出了很大的回声。我问胡宗仁,你这是在干什么。胡宗仁停下手里的锤子对我说,这就是那个小鬼的家。

  我拦住他我说就算是你也别把人家门给砸坏了呀,今后锁不住了怎么办。胡宗仁说那你说怎么办,于是我折返回了杜女士家里,找来一根小铁丝,弯成一条简笔画小鱼的形状,把鱼头伸进钥匙孔,确定勾住了东西之后,再两头拉紧,然后突然使劲朝着开锁的方向一拉,门就打开了。这个房门本来也不是防盗门,而是以前那种老式实木门,这种锁的钥匙是车销式的,很容易就能打开。

  进屋之后,眼前的光景让我觉得有点不舒服,屋里的设施非常简陋,一张木质的长条沙发上扔了两个破破烂烂的坐垫,沙发前的茶几上也三方这一些报纸和瓜子壳,我伸手拨弄了一下瓜子壳,在报纸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瓜子的印记。我几乎不敢用力呼吸,因为这里的灰尘实在是太大了。除了那台放在地上用几个砖头垫起来的黑白电视机以外,我几乎找不到人和一样家电。房子的格局和杜女士家是一模一样的,有两个卧室。主卧里有一张已经散架的拼接床,地上一角放着一些白酒瓶子,歪歪倒倒的。另一间卧室里只有一个地铺,上边也乱七八糟的放了不少褥子之类的东西,我每走一步都能够扬起地上的灰尘。厨房里的灶台上,除了一个水杯和几个破碗之外,还有一个老旧的单口煤气灶,地上和卧室差不多,散落了很多白酒瓶子。在客厅的一角靠近电视机的方向,有几个小凳子,凳子是那种废弃的木工板自己钉的,同样也积满了灰尘,而阳台的窗户却关得死死的,整个屋子里有股让人不舒服的怪味。

  从四下散落的酒瓶子数量来看,这个屋子以前的主人一定是个非常嗜酒的人,酒瓶的形状表面这些酒几乎全是老白干,重庆的老白干度数挺高的,一个连碗筷都没有几副的人如此大量的饮酒,生活质量是可想而知的。既然胡宗仁说这儿是那个小鬼的家,并且它在杜女士的怀里寻找温暖和母爱,那说明这个屋子的主人,肯定不会是这个小鬼的妈妈。

  就在这个时候,房子的门吱嘎一声响了起来,有人探头进来在门口看着我们。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肯定是刚才胡宗仁那一阵砸门的声音惊动到了别人。杜女士对那个老太太打招呼说,张妈你怎么过来了,看样子她们认识。

  张妈说,我刚才在家里睡午觉呢,被几声敲东西的声音给惊醒了,于是就过来看看,我说小杜啊,你怎么跑到这个屋子里来了?杜女士看了看我和胡宗仁,于是对张妈说,是这样的,我家里出了点问题,找来两个师傅帮忙看一看。这两个师傅说问题的根源就在这儿,找不到这家的住户,而且我也是要在这里长住,所以就贸然把门打开了。

  张妈走进屋子里来,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和胡宗仁。我被张妈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虽然砸门的是胡宗仁,但是撬锁的毕竟还是我。于是我挠了挠头问张妈说,阿姨啊,这个地方是不是曾经住了个小孩子啊?张妈带着惊讶的眼神看着我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说我们这不进屋来就是调查这件事的吗?张妈问我,你们是警察吗?我说我们不是,不过我们干的事情和他们类型差不多,就是方向不一样罢了。张妈又问杜女士,这两位年轻人都是你请来的啊?杜女士再一次点头向她肯定。

  张妈说,这里在早些年的时候是住了个小孩,这个孩子可命苦了。原本如果张妈没有出现的话,我和杜女士肯定是会让胡宗仁来说出这个小孩的身世的。既然张妈来了,那我就顺着让她说了,省得还让胡宗仁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张妈说,这个孩子造孽惨了,他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跟别人跑了,从那以后他爸爸就开始酗酒,赌博,你看看这个家嘛,你们不要以为是人搬走了,东西收拾走了才像现在这个样子,他们家本来还可以,就是他老汉出去赌钱,欠了一屁股的账,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部都拿出去卖了,还三天两头被追债的人来砍门讨债,娃儿还这么小,老汉又没有个固定工作,打牌赢了就吃顿肉,输了父子俩从来都是咸菜稀饭,有好多次我都看到娃儿造孽,还时不时给他们家弄块腊肉,送点鸡蛋什么的。

  我问张妈,那孩子后来是怎么死的?张妈叹了口气说,这个事情归根结底还是要怪他妈,本来这个房子是娃儿老汉的,他妈是嫁进来的。才开始那几年大家邻里关系还很不错,经常串门,结婚后没好久他妈妈就怀上他了,怀孕期间我们邻居些还细心照顾,他妈妈还是很健谈一个人,人又年轻,就是有点不脚踏实地,喜欢追求一些很不实际的东西。我问张妈什么叫做不实际?张妈说,我们这一辈人,吃过苦,所以知道安定生活来之不易。有些传统的思想也是根深蒂固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虽然老话是这么说,年轻人如果觉得现在的条件差了,努力奋斗就是了,总有出头日。这个孩子的妈妈,就是太过于不满于现在的生活了。

  张妈说,这个孩子的爸爸本来是厂里的职工,在车间工作,没什么文化,虽然钱挣得不多但是人还是很踏实。孩子的妈妈成天人前人后就说自己老公没用,不会挣钱什么的,还说当初自己瞎了眼才跟了他等等之类的话。这些话跟我们邻居说,你说好笑话人嘛!张妈接着说,我们大家都当她是孕期反应大,也就没说什么,也没把这些话跟娃儿的爸爸说过,何必去搞得别人夫妻不和呢。可是等到这个孩子出生以后,还不到一岁就给孩子断奶了,然后突然有一天我们听到娃儿和娃儿的爸爸都在屋里哇哇大哭,大家很关心于是就去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