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做吧,时间不多了。”查文斌看了一眼天色,再过一小时屯子里就该有人起来了,这磨房可不比那山上,这是在村口办事,被人看见了有嘴都说不清。

  “行,你们都是爷,我是孙子……”胖子一边烧着一边抱怨,我看着那孩子好像挺开心的样子,就在原地拍这手,一会儿再看她身上果真多了一套绿色的小衣服。

  我说道:“还挺合身的……”

  “啥玩意?”胖子抬头登着我,他以为我在开他玩笑。

  那边查文斌已经准备好了家伙,一个用棉麻织成的小袋子,几个孩子玩的小玩具,一捆墨斗线。

  他先把那几个玩意往箱子上一丢,然后又朝那箱子上撒了薄薄的一层白面,不多久,胖子就明白刚才干的那事是值得的,因为他看到箱子上开始有小手印出现。

  两只手印开始交替的在箱子上攀爬,这时查文斌迅速收起那几个玩具往袋子里面一丢。不一会儿,我看到那个孩子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便一头钻了进去。

  查文斌看到的是袋子的入口处留了一点白面,他迅速的用墨斗线把袋口一缠然后往胖子烧的那堆纸钱灰里一丢,然后又拿出一张符来往袋子上一贴。

  “轰”得一声,那袋子瞬间燃起,带着一会儿连那口箱子也一并烧了起来。一股子清香味道开始传出,淡淡的颇有点像是莲花的香气。

  等到那堆火熄灭的时候,查文斌用棍子在灰堆里扫了一下,一枚指甲大小的青色圆球被拨弄了出来,很是光洁,晶莹剔透的像是颗玉石。

  胖子瞄了一眼觉得是好东西,在那跃跃欲试的想拿,就说道:“陪葬的,看成色像是翠,要不就给我吧。”

  “胆子挺肥哈。”查文斌冷笑道:“你要你拿走,不过我提醒一下,这玩意可不是翠,这是她的尸囊。”

  “啥玩意?”

  查文斌小心翼翼的把那个绿色的尸囊拿起来用一块布包好道:“人刚出生的时候口里含着一口气,这口气是于生带来的,也是上辈子的气。怨气、怒气、戾气全都在这儿,这孩子出世第一样事情就是哭,这嘴一张就等于是把那些气都给吹出去了。吐光上辈子的气才能完完整整接受这一世,这孩子还未出世就已经死了,她那口气也就一直憋着,别看她小,西南一代的巫术最喜欢这样的,他们叫养小鬼。这般大的孩子怨气是最盛的,但又未经历过人事,说白了就是没思绪,只要你能控制住它,比一般的恶鬼要凶上很多。这个尸囊就是包裹那股气的,这就是我们要的东西。”

  苗家,西边原来是苗兰的屋子,现在袁小白住在里头。屋内亮着灯,放在她面前的是一杯查文斌用符烧成灰化的水,还有一块布,布上是那颗绿色的尸囊。

  “吃了它。”这是查文斌对她说的,我和胖子没有做声,因为我知道只要袁小白搞清楚这东西是什么她绝对不会吃。

  袁小白没有怀疑,她相信她的这些朋友,拿起来,就着水一仰头“咕咚”一声,我和胖子只觉得胃里一阵搅和,忍不住冲到了屋外开始吐了起来。

  “他们?”“哦,没事,他们俩晚上嘴馋偷吃苗老爹家的酸菜,怕是吃坏了。”

  “对了,刚才我吃的那个是什么?”

  “这个。”查文斌非常有想象力的回答道:“我做的草药叫做回魂丹,对你没啥坏处,早点歇着,我先告辞。”

  回魂丹是他随口瞎编的不假,但是这对于袁小白来说的确有回魂的效果,因为她的那口气正是在这个婴孩的嘴里!

  人只要活着就会出气,死了我们都称为“断气了”。

  袁小白实质是已经被判了死刑了,她的魂魄那一晚应该是要投胎的,投胎的恰恰是尚未出世的女婴。换言之,如果这个女婴一旦出世,那袁小白就是她的前世。所以这个女婴出世后吐出的第一口气就是袁小白活着的时候含进嘴里的那最后一口气,这口气里包含着的则是袁小白她的一生。

  查文斌拿到了这口气,并且把它还给了袁小白,只要等到了明天的日出,那个几年前跟我们在一起的袁小白就完全的回来了,这便是他来寻找的第一件东西!

  天亮了,我揉着通红的眼睛迷迷糊糊的踹开胖子的脚,我睁眼一看就看到查文斌睁睁的看着窗外发呆。

  我披了件衣服过去问道:“怎么了?”

  查文斌朝着屋内那张桌子说道:“昨晚我们在杨树上拿下来的那件衣服还记得吧。”

  “记得啊,不是你拿回来了嘛?”

  “我就放在那桌子上,但是现在没了,我一醒来就发现了,还有这个。”查文斌递了一张纸给我,纸上写着四个字:“干得不错!”

  “这啥意思?”我问道。

  查文斌叹了口气道:“没啥意思,这意思就是他如果想要我们的命,我们全都没了。门和窗都是关着的,我们这屋子被人摸进来逛了一圈又出去了,悄无声息,也不知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敌还是友,我真的很担心。”

  第五十五章 北京来的人

  如果说之前的袁小白仅仅是恢复了身体,那现在整个人就是生龙活虎了,打开门的时候她已经在院子里帮着苗大爷推石磨了。

  满面春风的袁小白擦擦额头上的大汗对我喊道:“嗨,小忆早!”

  “你这是……”

  她咯咯笑道:“好久没动了,山里空气好,好舒服啊!”

  我嘀咕道:“得,总算好了。”

  谈笑间,外面有人敲门,一个穿着单扣灰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在外探头探脑的,外面还有几个脑袋瓢子,都是一些生面孔。

  “这是村长家吗?”那个西装男满面堆笑的问道,他手里还拿着两个红色的塑料袋,看样子都是礼品。

  “我是村长。”苗大爷上下打量了一番来人,警惕地问道:“你是哪个?来做什么?”

  “您好您好!”来人马上上来握着苗大爷的说,很是客气地说道:“我们就是专程来拜访您的,从北京过来的。”

  苗大爷一听赶紧把人迎了进来道:“北京?乖乖,那是首都的领导啊!里面请,里面请。”

  那西装男一边握着苗大爷的说一边往里走,对我们这些生人跟他也都一个个点头示好,后面又跟着进来了七个人,五男两女,打扮的都很时髦,穿得都是当时市面上非常罕见的运动服,身上还都背着鼓鼓的背包。

  我小声问胖子道:“胖子,您瞅着这群北京人地道不?”

  胖子摸着下巴说道:“不咋地,听不出京片子的味儿来,倒是觉得有一股子熟悉的花椒味。”

  我表示同意道:“我也觉着像,这两年走南闯北的多了,口音这玩意变不了,南方人和北方人不同,西南的和东北的又不一样,咋学骨子里头都改不了。”

  胖子嘿嘿一笑用四川话道:“妈比的一堆瓜娃子还装首都人民,就这个龟儿子得老子去惹一下哈子就晓得咯!”

  石敢当是四川人,从小就在四川长大,即使离开了四川他的根也还在,这群人的口音里夹杂着明显的川话语调,他能瞒得过苗大爷却瞒不过胖子和我。

  除了领头的那个跟着苗大爷进屋之外,其余的七个人就在院子里站着,分成两组,看似是在到处打量却总觉得他们是在查看地形。我把小白和查文斌